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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击的一行四人之中,便是武功最弱的骆雨湖,也被叶飘零日夜操练磨出了
远超常人的体魄。 坐下歇第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已快要攀上附近最高的山头。 这片地方仍在百花阁弟子日常活动范围之内,陡坡多有石阶,山壁钉着铁锁,
远不到荒无人烟真正崎岖难行之处。 只是山势险峻,如石碧丝所言,若深夜冒险追踪,稍有不慎就要失足。 行囊中共带了四天的吃喝,这也是卫香馨认定的时限。若两天之后还没追上
袁吉,百花杀的毒性就很可能已被之后服用的秘药解掉,对方以逸待劳,还不知
有多少帮手伏击,不如折返另想办法。 但叶飘零显然不打算只追两天。确定休息片刻后,他去附近摘了一兜野果,
用骆雨湖的短剑去皮挖核,省下了一顿干粮。 石碧丝察言观色,带着一丝隐忧道:“叶大哥,袁吉既然有真正的亲随心腹
在这边等待,咱们追不上,并非什么不可接受的结果。我想,咱们还是应当适可
而止。”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片山。”叶飘零摇摇头,在裤管上擦掉手掌的汁水,
起身道,“你们继续吃,我去看看情形。” 石碧丝对附近的地形较为熟悉,但仅限于带路。寻踪逐迹的本事,只有叶飘
零勉强算是在行。 骆雨湖心思细腻,多少能留意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燕逐雪,则仅有一身好功夫能用,其余的大都爱莫能助——连想去帮着摘
果子,都分不出究竟哪种能吃。 “我师父师伯教过我不少东西。”她望着已经被灰土尘泥染得一塌糊涂的白
衣,蹙眉道,“我以为我已学得够多。” 骆雨湖递来一个剥好皮的野果,轻声道:“我离家这些日子,学到的比此前
十五、六年都多。” 石碧丝低头一笑,道:“这兴许便是长在花园里,和生于大山中的区别吧。” “我不是花。”燕逐雪抬起头,望着远处已经站在树上四下观望的叶飘零,
“我要学的,和你们不同。” 骆雨湖无意嘴上争个胜负,只道:“不论学什么,总是出来实际用用,学得
快些。” 燕逐雪默然不语,片刻之后,忽道:“他怎么好像一出娘胎便是这副样子?” 骆雨湖略一思忖,道:“主君说,他有个好师父。” 燕逐雪眼前一亮,扭头道:“他对你说起过他师父么?” “说过一些。”骆雨湖微笑道,“但主君话少,我知道的也不很多。” “那……都说过些什么?” “燕姑娘还是自个儿去问的好。”骆雨湖淡定道,“我一个做丫头的,哪儿
能背后嚼主君舌根。” 燕逐雪一怔,蹙眉道:“你哪里像是他的丫头,哪有行走江湖,还带个丫头
伺候的……” 石碧丝插言道:“叶大哥办事从来与一般江湖人不同,燕姑娘又不是不知道。” 她们谈了几句,叶飘零一跃而下,大步走回,拔开腰间水囊喝了一口,道:
“这附近草木多,你们谁要方便,快去。我看前面地势,袁吉要是安排埋伏,大
概不会太远,再往下去,方便的时候就不太方便了。” 骆雨湖按住小腹起身,踮脚摘下几片还未枯干彻底的叶子,匆匆往茂密处去
了。 石碧丝犹豫一番,看一眼燕逐雪,也寻了几片没毛刺的草叶,喊一声雨儿,
追了过去。 燕逐雪刚刚用叶子擦净手上残留汁水,不由得将叶片一攥,蹙眉道:“我此
刻不急。” “急了,未必有合适的地方,也未必有合适的时机。”叶飘零已转去另一侧,
靠着树干望向绵延起伏的山峦。 “我有内功,五谷轮回,忍上几天几夜,也没什么要紧。” 他扭头看过来,颇为不解道:“真到要动手的时候,一阵风吹的方向不对,
都可能要了人的命。你宁肯分出一股真气去憋屎?” 燕逐雪面颊微红,转开脸怒道:“不必你管!” “随你。”叶飘零淡淡道,“兴许你们这样白衣飘飘的剑仙,本就不必出恭。” 燕逐雪禁不住道:“你为何一直纠缠这种腌臜之事!” “因为此刻你是我的帮手。”他冷冷道,“万一真遇到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能赢,总好过输掉。” “我不会输。” “憋着尿打也是一样?” “你……” 叶飘零望着她那张气结之后多了七分烟火气的脸,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师
父、师伯怎么教的你。我只知道,白衣服容易脏,憋着屎尿跟人搏命,就容易死。
这里是江湖,不是清风烟雨楼搁着便桶的练功房。” 燕逐雪面红耳赤,方才攥着叶子的手,都不觉按在了剑柄上。 叶飘零视若无睹,仍道:“这是个搏命的地方。你死了,肚子里的屎尿,只
会让你的尸体臭得更快。” 燕逐雪瞪着他,问道:“你杀过正出恭的人么?” “杀过。”叶飘零面不改色,“出恭的人,格外好杀。” “也有女人?” 他淡淡道:“我一贯公平,杀人不分男女。” 这时,骆雨湖匆匆赶了回来,看一眼两人模样,暗暗叹气,凑到燕逐雪身边,
附耳低语几句,跟着摸出一张搓软了的粗纸,塞到她手中。 燕逐雪唇角紧绷,不言不语。 骆雨湖笑了笑,又凑近耳边,轻声细语几句。 燕逐雪这才面色舒缓,攥着那张纸,往林木茂密之处去了。 骆雨湖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灌木枝叶之间,走到叶飘零旁边,轻声道:“主
君,燕姑娘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有些话,还是应当委婉几分。” 叶飘零道:“她是剑客。剑客就该有剑客的样子。” “兴许她心目中的剑客,不该是这副样子呢?” 叶飘零淡淡道:“她心目中的剑客若连大战之前拉屎撒尿也不知道,那还是
回清风烟雨楼多学几年吧。” 骆雨湖心头一动,道:“再追下去,就要有大战了么?” 叶飘零抽出长剑,砥石缓缓磨过,道:“这一路追着痕迹过来,你觉得,袁
吉是真心要逃么?” 骆雨湖沉吟片刻,摇头道:“不是。这个方向,越走山林越深。石姐姐说,
最多再过两个山头,就到了她也不知道情况的深山老林,寻常猎户,都不敢走那
么远。” 叶飘零皱眉道:“那你觉得,他要做什么?” 骆雨湖思索道:“深山多盗匪,兴许,他是去找猛虎寨曾经呆过的地方。或
者,是觉得留下那张字条能让我凑齐线索,准备提前布局,反将咱们一军。” 叶飘零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袁吉打算做什么。我只知道,顺着这个方向追
下去,山头,是最可能有伏兵的地方。” 他抬起眼,缓缓道:“算脚程,抵达正当午时,自下而上,阳光刺目。敌在
高处,视野开阔,不怕咱们绕行。从高打低,不管手弩还是暗器,威力都要提升
一截。你说,这算不算是一场大战?” 骆雨湖眸子一转,看向身后,轻声道:“要是料定那上面一定有人,石姐姐
带了不少毒药防身,兴许……咱们不必硬打上去。” 这主意燕逐雪自然并不情愿。她仗剑江湖,为的是荡尽不平除绝宵小,为的
是心中正义。用毒在她心中,怎么也算不上侠义之举。 可毒杀恶徒与一剑刺死之间的分别,她又想不出来。 叶飘零从未有类似的顾虑。 他不爱毒杀对手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会。 既然石碧丝会,他当然愿意选择更安全的办法。 于是,杂务打理完毕,众人收拾起吃喝,石碧丝便将好用的几样毒物分发出
来,一件件讲明用法,其中有可能误伤自身的,另拿出解药叫大家先行服下。 叶飘零不擅此道,最后一个陡坡处,便由石碧丝领在最前,他持剑掠阵。 石碧丝对附近地势了然于胸,既然猜测上面可能有埋伏,她便向下兜了一个
圈子,绕到另一边没什么助力的阴面。 贴着峭壁隐藏形迹,到了目的地后,她扎紧裤脚,擦净靴底,攀藤曼,踩石
缝,犹如灵猿,轻巧而上。 在半途内凹石洞稳住身形后,石碧丝控住藤条,将叶飘零接了上去。 骆雨湖不懂用毒,不愿去当拖累,就只和燕逐雪等在山壁旁边。 不多时,叶飘零纵身一跃,抢上山头。石碧丝紧随其后。 骆雨湖听上面传来几声闷哼,知道已经动起手来,不由得屈指勾住袖内剑缰,
凝神戒备周围。 燕逐雪没有拔剑。 她忽然出手抓住骆雨湖胳膊,提气向旁便是一带。 两人刚一挪开,先前的落脚之处,就砸下一颗半人大的山岩。 紧接着,上面传出一声惨叫,一个赤膊汉子捂着喉咙跌落下来,脑袋正摔在
那颗山岩之上,碎得稀里哗啦,肝脑涂地。 骆雨湖垂手擦掉裙裤上飞溅过来的脑浆,道:“多谢燕姑娘。” 燕逐雪抬头望着上面,“不必。这本就是我应诺之事。” 很快,上面安静下来,石碧丝探出头,丢下一道软索,将她俩接了上去。 若按照原本的步调,山顶之上的确会有一番恶战。此地伏兵足有十余人,不
仅用的兵刃奇形怪状,还控着几种颇为狰狞的毒虫。 只可惜石碧丝偷偷绕道站住了上风口,毒烟一撒,优势占尽。那些伏兵的垂
死挣扎,又怎能敌得过叶飘零出手无情的剑锋。 但令他们气闷的是,这帮伏兵并不仅仅是留守在此,还将袁吉之后的踪迹,
抹消了个七七八八。 从此处往另一侧下山,至少有三条道可走,再加上靠武功硬闯的走法,若不
先找到踪迹,碰运气一旦找错了路,怕是再也休想追上。 骆雨湖站在山顶眺望片刻,凝眉思索,道:“以袁吉的身份,我觉得他不会
去走那种可能叫他显得狼狈的路。这三条蜿蜒小道,咱们分头去探。” 叶飘零道:“此前袁吉一路都十分小心,留下的痕迹并不多。这次还有人专
门破坏,恐怕只有我能发现。我一个人,探不过来三条路。” 骆雨湖咬了咬唇,“主君,正是因为这次有人专门破坏,他们兴许之后的路,
反而不会那么小心。这条坡道最为陡峭,去的方向也是山林深处,主君,你来沿
着这条道找,石姐姐和燕姑娘去另外两条。我留在此处,看你们的信号,一旦确
认,便丢出哨箭,叫找错路的两人回来,与我一同追过去。要是到了哨箭也通知
不到的地方还没找到任何痕迹,就直接回来。” 叶飘零点点头,“好。”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跃下,一纵数丈,穿林过草,转眼去得远了。 燕逐雪微微蹙眉,不太习惯听人指使,又无可奈何,只得道:“雨儿,我们
该往何处?” 骆雨湖略一斟酌,道:“这边看方向应当是往山外去的,袁吉若不打算进山,
只为了绕过聚艳谷外的麻烦,就会往此处去。石姐姐应当不是袁吉心腹的对手,
这边就劳烦燕姐姐走一趟吧。” “好。”燕逐雪语气不知不觉跟叶飘零近了几分,说罢也是纵身一跃,展开
轻功。 她所练的拂柳步是与清风十三式相辅相成的身法,既然是当年天下第一剑的
谢家所创,自然不仅是腾挪轻灵,姿态也要足够潇洒好看,一路望着远去,若不
是白衣蒙尘,少了几分韵味,绝对是赏心悦目。 就是比叶飘零那简单朴实的纵身起跳,似乎慢了些许。 只剩最后一条路,石碧丝转身就要去探。 骆雨湖却把她叫住,道:“石姐姐,我想了想,你还是别去了。” “这是怎么说?”石碧丝皱眉道,“我虽然差出他们不少,轻功总算也勤学
苦练了十来年,这山道我又熟悉,我不去,难道你去?” “不。”骆雨湖拉住她胳膊,“咱们都不去。既然只有三条路,他俩都没找
到,咱们就走第三条。否则,我怕万一真的是你找到,哨箭一起,听到的可不一
定只是咱们自己。万一袁吉的手下循声而来……” 石碧丝脸色变了变,叹道:“好吧,你说得有理,咱们便一起等在这儿。” “嗯。等着也是等着,咱们去把那些尸体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物件。” “这……” 骆雨湖招招手,“这是主君教我的,人都已经死了,身上的东西不带走,留
在此处也是浪费。” 石碧丝此前没多少机会亲手处理尸体,但看骆雨湖神态自若,对着男人尸身
也能坦然伸手掏出东西检查,只好硬着头皮依样画葫芦。 她对药毒颇有研究,一番搜刮,除了银钱,还真找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那些伏兵带着不少吃食,多为肉干,就是形状怪异,不像是寻常牲畜。她俩
观望半天,还是物归原主,没敢取走。 此外还找到一些蛊虫,但石碧丝不懂操控,知道使用不慎遗祸无穷,索性全
都扔进了山涧之中。 等连他们身上干净的布都割下来留作草纸备用,搜无可搜,骆雨湖终于听到
了一声尖锐哨响。 她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就看到一缕青烟,自叶飘零远去的方向升起。 石碧丝立刻发出信号,叫燕逐雪赶回来。 待到跟叶飘零会合一处,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一条小溪从他们面前流过,对面树下,能清楚看到有人休息过的痕迹。 袁吉的确不再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接满清水追过去后,各种足迹几乎不加
掩饰,跟踪起来易如反掌。 但他们反而在骆雨湖的建议下放慢了速度。 因为太过明显的痕迹,既有可能是对方大意,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 追了一个多时辰,袁吉的踪迹消失在另一条山溪边。他们略一商讨,顺流而
下,果然不久便在滩涂上发现了有人离水步行的脚印。 从这一路上的痕迹估量,袁吉身边跟随的部下,竟好似在逐渐增多。 不过,想到此前山顶伏兵那十几人并没留下跟着袁吉一起上去的踪迹,可以
猜测,小爵爷的心腹部下,只怕早就藏身在这群山之中等着接应。或者,这些人
早就被他派到此处寻找什么,恰好用上。 时近黄昏,溪流两侧前路不再开阔。陡峭崖壁中央,远远站着两个人。 叶飘零毫不犹豫拔剑在手,抢上两步,跟身后骆雨湖拉开距离,径直走去。 燕逐雪手扶佩剑,凝神留意周遭,可看清等候那两人的模样,不由得便是一
愣。 一个是身高七尺的大汉,手握一杆军器大枪,站得笔直。 另一个却是娇怯怯的小妇人,肚腹外凸,神情哀戚,似已身怀六甲。 他二人站的地方,开阔地势已然收拢,上方崖壁将苍穹挤成一线,下方溪水
转为湍急,石滩狭窄,倒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木杆大枪足有丈余,色泽暗青,毫无疤节,并不似寻常武林人士趁手的兵
器。 那大汉站定于此,也不像是拦路阻碍的江湖人。 他更像是个未着甲的将军。 见人走近,他沉声道:“来的可是叶飘零?” 叶飘零不答,只是略一点头,凌厉目光,牢牢锁住那人肩头手肘。 军中枪术无甚花巧,但这等环境下狭路相逢,武林高手刀剑硬攻,反而很难
讨得了好。 石碧丝摸出毒物暗器,蓄势待发。 燕逐雪暗暗皱眉,但无话可说。 那人将枪杆缓缓放平,侧身拉开架势,沉声道:“你我并无恩怨,只是各为
其主。” “我没有主子,我只是在为枉死者报仇。”叶飘零望向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妇
人,冷冷道,“那也是你的兵器?” 那人凄然一笑,道:“那是我的浑家。我边塞从军十三载,爹娘和兄弟姊妹
都死绝了,再没别人可为我收尸,不得不将她带来。也好叫她知道,虽说她男人
死了,可别想着将来生下孩子报仇。拿着我那点余财,改嫁去吧。” 那妇人顿时哭声更响,一手掩面,一手按腹,直似要背过气去。 燕逐雪忍不住道:“你一个军户,为何要来为虎作伥?”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不懂谁是虎。我只知道,军令如山。我要在这儿,
拦住一个叫叶飘零的剑客。所以今日,我和他,必定要有一人死在此处。” 叶飘零缓缓走近,剑锋斜指,不语。 那人手臂青筋浮现,沉声道:“你站远些,莫要被连累到。” 那妇人呜呜咿咿离开他身边,含泪左顾右盼一番,退到溪水旁,往叶飘零的
方向挪了挪,似乎想从这边走过去,离开他俩决斗之处。 燕逐雪略感讶异,心中一震,拔剑在手。 没想到,叶飘零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不是向着那个大枪在手的壮汉,而是向着那个妇人。 那妇人面色大变,惊叫声中足尖一点,向后纵出,双手猛地在圆滚滚的小腹
上一拍,就听嘭的一声,无数毒针暴雨般打了出去。 但叶飘零那一剑只是虚招。 他见到那妇人展露身法,就已抢去了她的侧面。 她的人还没落地,毒针之雨仍在半空,冰冷的剑锋,就贯穿了她纤细的脖颈。 长剑一拧,拔出。 血雾漫天。 那汉子目中凶光迸发,枪杆一抖,虎吼出手。 无奈,他不舍得将那妇人当作兵器,叶飘零却舍得。 他一脚踢出,扯下那妇人短褂,将她尚未死透的身子抛了过去。 噗的一声,枪头穿腹而过,一片毒烟喷涌而出,顿时将那汉子头面笼罩。 那汉子急忙屏息后撤。 可就在这时,一件沾满水的短卦忽然飞来,罩住了那片毒烟,也挡住了他的
视线。 旋即,寒光一闪,那汉子向后急退的身躯,便留下了翻滚飞起的脑袋。 叶飘零向后纵出,落在石碧丝身旁,道:“等毒烟彻底散了,再过去。” 燕逐雪收剑回鞘,道:“你是几时发现那孕妇不对的?也是从她不往后退,
反而往你那边来的时候么?” 叶飘零摇头,“我没想那么多。那一剑只是试试她,她心里没鬼,便不会有
事。” 骆雨湖轻声道:“我还当主君看出来,那女人手脚纤细紧致,并不像是这个
月数的孕妇呢……” 燕逐雪忍不住道:“我瞧她施展轻功的时候你就已经出了杀招,你就不怕…
…杀错了人么?” “为何会错?” “她就不能是个习过武的孕妇?” 叶飘零冷笑道:“一个习武妇人以腹中孩子为挡箭牌,来协助丈夫杀我,我
杀她,何错之有?” 燕逐雪盯着他,忽然发现,就算他说得对,她也想驳回去,顶他几句,“你
果然总有道理可讲。” 叶飘零看毒烟散尽,摆摆手往前走去,“江湖从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那两
人若杀了我,雨儿绝不会去问他们为什么。” 骆雨湖点点头,咬牙道:“我只会用尽我所有办法,把他们全都杀了。” 石碧丝踏过被血染红的溪水,走入相差无几的暮色之中,暗想,也不知今晚,
还要有多少人,丧命在这群山之中……